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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顧字牡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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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俗日,白芹總是提前將第二日的事務打理好。以往經常有這種情況,一般總得喝不少米酒陪他們胡鬧一個通宵,然後不睡到日上三竿就不會醒。而且還是跟他們躺在同一張席子上,相互枕著,橫七豎八就那麽湊合睡了。

雖說已經習慣了,但白芹每年總還要再“掙紮”幾下。導致裘千淮把灌醉他這件事情本身,都當成是齊俗日的活動了。還沒等晚宴開始,裘千淮就已經在動腦子想招兒了。

梁昭慶幸柳梢青沒發現自己弄臟了她做的衣服,但是沒發現的理由居然是自己臉上少了對粗眉毛……封瑭臨走時在他臉上摸了兩把,他竟沒發現眉毛讓人給剃了,還一本正經地在人間谷走了幾圈,居然也沒見誰提醒他,真是丟人丟到家了。柳梢青笑夠了,要拿芝麻糊給他畫一個,梁昭為求自保拿過芝麻糊的碗就一飲而盡了,以免自己的額頭被畫只烏龜出來,她又不是沒幹過這缺德事。

“過來,”裘千淮喊他,“我給你畫。”

裘千淮擺了擺衣袖,十分可靠的樣子。梁昭就呆呆的過去了,往他指的位置坐下。裘千淮看他這麽聽話,笑了:怕是今天被白芹訓傻了。柳梢青在一旁看著掌門師兄給人畫眉,充滿了疑惑:你為什麽那麽熟練啊!

裘千淮卻覺得自己生疏不少,都是以前逗樂封瑭,給他打扮成小丫鬟練出來的。沒想到現在成真了……

“待會兒上桌註意點,別蹭花了。”畫完還不忘叮囑幾句。裘千淮竟有些得意,心裏偷笑道:真是為他們操碎了心呀!

有女弟子湊到柳梢青耳邊:“師父,珠牡丹少了三十朵怎麽辦啊?”

“那就少用三十朵唄,反正有情人真想湊一對,還用得著這麽朵爛花嗎?”她隨口答道。

柳梢青預訂要完成的五十朵珠牡丹現在只完成了二十朵,她已經放棄補救了,直接找借口,就說是因為逢春鬧事弄壞了好多。

那是一種由紅布縫出來的牡丹花,一朵捧在手裏足足有一個巴掌大,每片花瓣都用朱墨另畫了花紋或是題字,側面還會栓一串溫潤的白玉珠。專由時則院掌司負責制作,每年只有在這時候才會拿出五十朵用。

人間谷的弟子沒必要終身留在谷中,更有些是從別處來的富家子弟,只是來拜個師學個藝。比如元戒,就是外鄉一戶元姓的名門次子,運氣好,就被白芹叼了回來。對於那些遲早要離開人間谷的弟子來說,這珠牡丹可比得上好幾封情詩了。如果時則院的哪個女弟子肯送一朵珠牡丹給他,就相當於願意在他還俗出谷時,與他一起離谷,安身立命。反過來別院的男子贈給時則院的女弟子,也是同樣的意思。

估計,今年梁昭又要眼巴巴看著白芹坐收半數珠牡丹了。至於裘千淮,女弟子靠近到三米就自動閃避,又是掌門,吃力不討好,早就被姑娘們除名了。

晚宴之前,柳梢青將二十朵珠牡丹全數放進一個竹籃中。有意者自取。因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,眾目睽睽之下誰拿了都是明擺著的,被拒收的話無異於公開處刑。

掌門坐在最醒目的位置,坐北朝南,正對廳門。軟墊很舒服,但是大廳圍著坐了一圈人,裘千淮就不太敢放松去選個自在的姿勢。東側是白芹,他對面坐的是梁昭。梁昭右手邊坐的是柳梢青。每個掌司身旁都有一個各自院裏最出色的徒兒陪同著,順便替師父端茶倒水。其外,還可以挑幾名優秀的弟子一同在這座大廳進行晚宴,就像一個大家庭過年一樣,氣氛相當熱鬧溫馨。其他人就在各自院子裏自娛自樂,沒掌司在,他們可鬧翻天了。

幾人都像忘記了白天發生的事情,這樣最好。裘千淮偷偷瞥了幾眼白芹,見他一臉認真地把菜裏的香菜挑出來,不禁笑了笑。“師弟啊,”這樣叫白芹的時候,連梁昭也會跟著轉過頭來。“收到幾朵珠牡丹了?”笑呵呵地問道。

“四朵。”

梁昭尷尬地把頭別過去,正對上柳梢青嘲諷的笑。

珠牡丹本是頭飾,做得又大又花哨,就是為了醒目,告訴旁人:這個人名花有主。

白芹向來是一身素,就沒見他身上有過別的顏色。

裘千淮突然很好奇他戴上珠牡丹是什麽樣。但是又不能讓白芹隨便把收到的珠牡丹戴頭上,因為每朵都畫了不同的花紋,是不同的墨字,送出珠牡丹的女弟子要是看見白芹戴著自己送出的那朵到處走,那誤會可就大了。

於是,裘千淮偷摸讓元戒去取了一朵來。元戒就乖乖去了,那朵上的墨字是一個“卿”。

他把珠牡丹藏在懷裏,待晚宴用餐完畢後,殘羹撤下去。桌上只留些水果。弟子們也都離去。梁昭竟已有些醉態,柳梢青倒是比他酒量大,此時正捏著梁昭的鼻子戲弄他。

見人都走光了,裘千淮才起身移到白芹身旁坐下。神情透著一股不懷好意。白芹喝了些許米酒,酒量很差的他稍有迷醉。便對著突然靠近的人呆呆地笑。

裘千淮又坐離他一步遠,是怕自己身上酒氣重被他嫌。“你戴上這個給師兄瞧瞧唄?”裘千淮把珠牡丹遞過去,一邊漫不經心道。

當他看清楚是珠牡丹時,原本伸出的、打算去接過的手停在半空。白芹整個人都僵了。“……師兄你?”眼睛瞪得很大,很吃驚。

“怎麽,”裘千淮像是完全沒察覺的樣子,“就戴著看看,說不定挺好看的,你說你也不方便戴別的小姑娘送的……”

聽他掰乎半晌,白芹算是聽懂了。原來師兄不是那個意思。

他僵住的五官漸漸緩和下來。微微一笑,道:“不行。”打死他也不會戴這麽花裏胡哨的布花!

裘千淮也是料到了,不過他今天晚上就是想看白芹戴這個花,最好還能唱首歌跳支舞,想想就很天方夜譚。轉身才發現元戒還在自己身後站著呢。他也隨著裘千淮喝了一盅酒,但是卻沒有絲毫醉意,現在正認真望著師父師叔兩人。

“你拿著這個去,給師叔。就說是醒酒的。”裘千淮又要幹缺德事了,倒了一半杯烈酒兌在茶裏,交給元戒。而對方稍微楞了楞,像是想開口說什麽,抿了抿唇還是沒說出口。走到白芹身旁,低聲呢喃了什麽。

他接過茶杯,晃了晃浮著茶葉的“茶水”,仰頭飲盡了。喝過也只是覺得味道奇怪,竟是有些辣,以往喝的都是淡酒,味道比較溫和,白芹一時奇怪。不過既然是元戒端來的東西,也沒再多想。

裘千淮暗暗想著:怕是以後這招就用不成了。

白芹還以為今年不會醉那麽厲害。此次過後,怕是這輩子都忘不掉了……

……

“不要!我——不!要!”

白芹是師兄弟中醉酒後變化最大的一個。平日裏完全不會跟他扯上關系的詞:撒潑,打滾,摔東西等等,在他喝醉之後應有盡有。珠牡丹被他扯碎了好幾朵,“這花真醜……”如果這話是梁昭說的,可能已經被柳梢青提著耳朵懟了……

“師兄……”白芹現在又朝著元戒“氣勢洶洶”地去了,完全認錯了人,扯著元戒的衣領就開始絮叨。“師兄你!你……你告訴我個秘密!”話都說得顛三倒四。

梁昭總算是有機會反擊,嘲笑一下柳梢青做的大紅花了。他聽見白芹下一句道:“那個封,瘋……瘋子……居然還有臉回來!”頭抵著元戒的胸口,似乎是相當用力了。“該死的……死斷……”

梁昭頓時彈起來:“師兄!”裘千淮在一旁看白芹耍酒瘋正看得高興,突然聽人一吼,耳朵都有些疼。他跑去拉開了白芹,使勁搖了搖:“不提他,掌門師兄聽了不高興!”

裘千淮這才意識到,自己已經忘記故意做出記恨封瑭的樣子了。不過看他們已經醉得東倒西歪,裝不裝估計都沒人會記得。

“掌門師兄……梁下巴怎麽有六條眉毛啊?”

“那是胡子,你看錯了。”

“我明天就去把胡子剃了!”

就這樣一直鬧,折騰到了後半宿才平息。

裘千淮果然睡到日上三竿。他悠悠轉醒,發現自己正躺在廂房,還是十分意外的,被子也蓋的好好的,想來應該還是元戒把他送回房的。

裘千淮突然想起,忘記跟白芹談讓元戒回去天文院的事情了。頓時心裏生出萬分歉意。

待會去天文院跟白芹說一聲吧。

活動活動身子,剛一出門就碰上了元戒。他行色匆匆的樣子,手上捧著一件白色的棉衣,撞上師父竟有些慌亂。裘千淮道:“正好,你隨我去天文院一趟。”

“師父?”

“說好了,讓你回去天文院啊。”裘千淮正要轉身去好好打理一下儀容。

沒成想,元戒緩緩道:“不必了,師父。”他的語氣,像是對此毫不在意了。“我還是不回去吧。人間院需要人打理。”

裘千淮忽然靜默盯著他。而他也目不斜視地迎上師父的目光。見他眉角下拉,稍有不悅的模樣,唇色也略顯蒼白。裘千淮雖然疑惑,卻不知道怎麽去問他。

“師父,我先退下了。”元戒正要走,像是突然想起什麽,道:“白芹師叔得了熱病,今日肯定是不能見師父了。”

難道是昨晚鬧得太兇了?都幹了什麽事情來著?

裘千淮回想不起來了,就記得讓白芹戴珠牡丹,結果全被他給扯爛了。

……

他此刻立在天文院挨著的石墻上。只有這裏可以看到人間谷全部的模樣。裘千淮仔仔細細看了個遍。連地形院石墻的一個小坑都想記住它的形狀。

裘千淮已經多少年沒有出過谷了。以往總是要無力虛弱的身子,今日卻神采奕奕,完全沒有一個病秧子的樣兒。風中卷起那些珠牡丹的殘片,那些姑娘要是看見自己送出的牡丹成了這樣,肯定心都要碎了。他看著,那一片像是寫了個“顧”字?可能是哪位顧姓的女弟子送的吧……

等午時用膳的時候。元戒只見師父本應在的書房,空無一人。

桌案上卻留下一封信……

裘千淮是自在了。可算是逮著機會出來咯~

但是白芹恨不得現在就爬起來,拖著軟趴趴的身子把這個不負責任的掌門關進安平榭!不反省個九九八十一天不許出來!!!

作者有話要說:

寫的時候全程腦補人間谷版本的“給我一杯milk”,白芹要一杯“擦”,梁昭說只能給他一杯“茶”,裘千淮笑道:你快給他杯“猹”。封瑭讓他們少喝點,裘千淮笑道:“好的我的小傻逼……我是說,封瑭……”

水江逢:“導演我的戲呢?”

導演:“劇本上沒有啊。”

水江逢:“這麽坑我的嗎?”

導演:“其實我感覺拍得太快了呀!”

劇情寫的貌似偏急?

下一章江逢大佬要出來做顏值擔當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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